丛书选项

Wednesday, November 18, 2009

又一次的投篮

我已经习惯了被投篮的经验。当然,运动细胞只会在羽球场上发挥那一丁点作用的我,“投篮”指的是文章透过报章主编的手,一个不屑冷眼,投进了垃圾篮。

这次的投稿是在紧迫的情况下完成的。叶子似乎每次都一样,不到最后一分钟,无法下定主意文章的主题。回忆上一次参加时,还是阿麽在世时。截止日期前3天才邮寄出去的,心里还在忐忑着不知会否逾期。

这次的主题是在12月学期假期和友人去了新加坡博物馆后,得到的灵感。再者,从书柜中偶然发现了阿公生前送的民初古书,叶子下了文章主题-----南洋 vs 唐山

历史故事总是叫人沉重,不恰当总会让人读得沉闷。叶子如此放手一搏,也是在半不得已的情况下。谁叫自己已经到了21岁?明年的《花踪》新秀奖,已是我没有资格再战的领域。

时间又不得我来控制,要再角逐另一些项目也是徒劳,决定参加新秀小说组后,还剩1个星期了。在构思好了一切概念,下笔,自我审查;叶子在截至日期前5天,将稿子寄出去了。

之后?之后就不了了之了。第一个原因是,报章需要大约半年时间才会揭晓成绩,那么冗长的时间,使我这个史上最健忘的人,淡忘了它;其二,大一第二学期的繁重课业,压得叶子都快被榨出汁了(可是油还是被储存的),也把这回事淡忘了。

再再之后,叶子的第三学期开学期间,成绩揭晓了。咳咳~当然还是败笔啦~~我人生中的新人奖就这样还没碰到,不是啊,是还没看到就,gone了。原谅我,我的实力还很弱啊~战败虽是有些失望,但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啦!还是算了,乖乖地当个大学生,考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还看得过去的成绩吧~

不是闹着玩的,要在UPM的food study中考个1st class,简直比去赛秋明山,drift过五连发夹弯还难。叶子既然不是阿木所说的神,做得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,还是乖乖地修炼先啦~

言归正传。就在8月30日的下午,放着国庆黄金假的叶子,偶然在《星期天周刊》中发现了这样的标题:《第10届花踪文学奖新秀小说奖决审会议记录》。

叶子本是没有兴趣的,也就没什么意思地翻了两下。自然反应嘛!都没得奖,就没什么兴趣咯~

“反正都战败了,还看什么啊?”
“哎哟,看一下会怎样?看看决选老师的要求是什么嘛”
“知道了也没用啦,明年又不能参加了”

就这样,叶子心中的天使与魔鬼间发生了一场拉锯战。最后,还是瞄了一眼。

“本届《花踪》新秀小说奖共收到80份作品,初选委员由梁靖芬、许钦斐和蔡思洁负责,选出21篇晋入决选。决审评委先选出各自属意的作品,共有10篇作品得票:
《青蜉蝣》3票
《无影》2票
《脏》2票
《记忆的缝隙》1票
《信徒》1票
《南来》1票
《光》1票
《荒芜记》1票
《1969》1票........ ”

等下,《南来》? 什么? 是那篇?叶子竟然进了决选?而且还是十强?不会吧?我那三脚猫功夫?

再看看评审老师的作品讨论.......嗯,嗯.....哦....原来....这样啊.....那好吧....认命咯

想知道老师们对我的作品做了什么评价?叶子又是怎么战败的?还是先看看作品吧!

《南来》

安逸与战祸交替之时,这个故事,始于一封看似简单的家书。


“月儿,
给你写这封信时,楼下的五脚基,木屐声,喀哒喀哒响的。楼下卖木屐的老伯,忙着收摊了;三弟一家开始搓汤圆了;而我在桌边点起了煤油灯,微弱的光,伴着即将消逝的斜阳,给你送思念来了。
街角那唱戏的,不知何时开始,转行拉起了二胡,唱起了老调。老调虽老,却也挑起念旧人的思绪,伴着音韵,至深至浅。
月儿,我也是念旧的人啊! 河边的杨柳树,家门前的茉莉花丛,还有你啊!孤单并不如想象中难熬,但每逢佳节却着实让我倍思亲啊!
这冬至过了,玲儿该有多高了?母亲这冬天还犯头疼吗?我的挚爱,月儿你呢?我挂念的人,你可安好?————”


月光由树梢匍匐至桌面上,洒过窗沿,洒过那枯干的茉莉花。忆起茉莉花盛绽时节,乳黄参半的花瓣,曾残留在无名指上的淡香。隔着南中国海捎来的信,在月光下更显得动容。当初难熬的时代,侵蚀着乡民们的淘金梦,几乎让“南洋”二字与治贫、致富画上等号。七百三十个日子的煎熬后,记忆的指针却在每个深夜逆转,停留在最初的离别。

“景,
你近来好吗?这句问候,不知说了多少遍。
时间在这两年来并没有滞留过,但和你一起的记忆却永远停留在最初,在杨柳树下的偶遇,在茉莉花丛的誓言。
思念是什么?是如蜜糖般的甜美?是如黄莲般的苦涩?冬天快过去了,两年的光阴,换来的却只有几个月一次的家书?
如果说选择是命运的转折点,那么我该在这时踏出这一步吗?。。。。。”

江清月近人,倒映在江水上的圆月星辰,却也时不时被船儿划过的涟漪披上皱褶。像是那刻在信纸上的思念,拨弄着女人原是宁静的心湖。新春跫音渐近之际,留下祠堂中烧不着一半的香烛,女人打起包袱,走了。女人知道,长媳背负的,不仅仅是传宗接代的责任,更是三从四德的象征。至此之后,长辈们的不谅解与谴责是无可避免的。只盼那祠堂的轻烟,带着女人的无奈与惆怅,送上十二月天的圆月,送给列祖列宗。听坊间们说过:那淘金地,女人是去不得的啊!半途上不饿死也累死呗!。。。。女人哪管得了?被男人的牵挂缠着,像婆婆脚上那三寸金莲,任他个甩也甩不开。船家问啊:怕男人跟人跑是不?女人连眼都不抬,哄睡身旁那几近饿昏的娃儿。。。。。。


抵岸后二星期一个月,看着不同的肤色在身旁游走,各式的语言盘旋于耳际,在男人扶持下,一切还算不太难适应。但面对那难耐的酷热天气啊!倒是挺折腾人的。夏天在老家一天也不过梳洗一次,今个儿不洗个两次,也难消心头上的闷热。二星期一个月,唐山老家却一封家书也没捎来。女人是担心的。没家书的意义等同于长辈们的原谅,抑或无声的斥责?

距离港口不到一公里的小镇上,与三叔一家同个屋檐下的生活倒也有个照应。想起初时三叔的不谅解,至今时今日的欣然接受,不自禁感谢祖宗们的庇佑。忆起初时刚上岸,一景一物都是那么地陌生。难闻的鱼腥味儿,潮湿的海水味儿,湿滑的地,汗水淋漓的苦力。天咆哮着,吵醒了怀中正酣睡的娃儿。一阵慌乱,人们像是过街老鼠,乱窜、避雨。女人慌了,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是南来的第一个挑战吗?手上那男人在家书中提到的住址,差点就让午后的倾盆大雨给弄糊了。是心中的牵挂作祟?抑或是上天的指引,女人在港口边巧遇监督卸货的三叔。。。。

镇上西南边的学堂,在女人南来不久前成了英校。再也没有先生教的圣人严训,娃儿铿锵有力地念着三字经当然也不复存在。取而代之的,只有那群假洋鬼子,领着参差不齐的学生,读着豆芽字的洋书。听婶婶说啊:读洋书好,将来可以跟洋鬼子做生意,挣洋钱。三叔在港口不远开了个货仓,说是给洋船卸货用的,挣得大钱,供得了侄儿上英校。

“不是人人都读得起洋书的。。。。”婶婶摇着手中的小扇子,啜了一口手中的红茶后说着。

“听说隔壁的王大叔嫌学费太高,学堂关闭第二天,给儿子办了停学,到楼下卖‘咯咯面’去了。”。摇椅呀呀呀地,夹杂在王大叔的叫卖声中作响。

港口是商务专用的。学堂关闭的第二天,不再教书的男人,到叔叔的货仓当个查账了。

“查账是啥来着?”
“记录大船进出的货”


男人说的,女人信的,其他的,不多谈,也就不必多谈的。女人倒是认命的。男人从教圣贤书的先生,转行当个小查账,心里头倒是有些疙瘩。从前个什么宏愿大志,现在却如云烟,瞬间消散,幻灭。嘴上虽说是看开了,苦笑中却也难掩心中的无奈。几个月光皎洁的夜晚,刻着花边的木盒里,搁着写满惆怅的纸。

“我
落寞拖着的影子
漂流
看似浩瀚的大海
我看不见月光
载浮的船
指引的灯
寻找
寻找黑暗中的曙光
我寻找黑暗中的出口


无奈拖着的影子
游走
看似喧嚣的现实
我看透人类的心
人类的杂
人类的虚
寻找
寻找赤子之心
我寻找一颗纯真之心


失败觊觎的猎物
命运手中的俘虏”


女人总在看了之后搁回原处。男人的自尊心是不可攻破的城墙,苦涩的泪只懂得往肚里吞,更别说让女人挖掘自己的伤心处。

当炽热的太阳将英国佬刚铺的柏油路晒得发烫,路上看似出现了海市蜃楼,像是一处又一处的积水。骑着铁马的邮差,递来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封家书。大过雀跃的不安,自内心深处,随着脉搏,至手心。颤抖。又是南中国海另一端捎来的信,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一看便知是公公的亲笔信。墨香味儿伴着的字句,竟带着些许的悲痛与怨恨。墨字刻画的,不是句句的问候与关切,也没女人所顾虑的责备。“祖国受侵”四个字,与千千万万烙印在信纸上的字句相比,更显突出。是惊慌?是痛心?祖国受尽蹂躏后成了什么样?情况真如家书所说的一般,一切安好?抑或,那只是公公的报喜不报忧?

祖国落难后,码头那儿又开了家烟馆。本以为烟价高,铁定无人问津,谁知却如雨后春笋,开了一家又是一家。

“日本鬼子都要打来了,抽了当个神仙,总好过被枪毙呗!”

受烟瘾纠缠的叔叔,哪管婶婶苦得死去活来。嗷嗷待哺的小侄女,放声大哭,似乎让叔叔更烦了。女人不是没看过的。上回陪着婶婶到烟馆去,说是要在众人面前教训三叔一番,让他搁不下面子,知难而退。阴暗的烟馆,浓郁却呛鼻的怪味儿,充斥着每个角落,似乎想找个躲避的角落喘口气都有些困难。人说,闲时一口烟,快活似神仙。神仙是怎么来着?神仙是面黄肌瘦,是皮似见 白骨般?在旁侍候的姑娘,熟练地将鸦片放入管子上的小斗里,点上火。贪婪的烟客,吸食着每一寸的精华。粉白色的烟从口里吐出,轻飘了数秒,散去。像是猛兽,粗野、毫不留余地地侵蚀着烟客的梦,吮吸所剩无几的光阴。像是萧的管子,里头吹奏出的,却只有人生的感叹。在烟馆一隅发现了赤裸着上身的叔叔。任凭婶婶如何打骂、痛哭流涕,叔叔没管人们在一旁的讥笑,待在那儿傻笑。接下来发生个什么事儿,女人有些忘了,只记得叔叔当时空洞的眼神,无神;只记得当时心里咒骂的话,无知。

“这时代的人啊!总爱跟着人家脚步跑。看那些达官贵人上烟馆,自个儿也一头栽进去,也不看看家产还值多少让你个吞云吐雾。”街尾卖叮叮糖的老伯,自言自语,倒也与那叮叮当当声有些塔。

女人在叔叔的货仓因债台高筑而关闭后,继而挑起家中的经济担子。说是筹那一两块钱,为祖国打仗用的;实际上是为家用而烦恼的。迷蒙灯下的针线活儿,倒是考人功夫。

“该让咱孩子上学堂了呗!前几天玛丽亚修女又上门来了。她说可以帮我们贴补一些费用”
“咳咳。。。。。。”


男人的咳嗽声夹杂着小孩儿的呼噜,似乎已做了有声回应,掩盖了人生的现实。分针的蹒跚,吞噬着未来。万籁俱寂的夜,就连空气都缓慢步行。吸入的氧、呼出的二氧,于肺部交替的,是空气?悠闲是过往的奢侈,如今的失意。

“听说隔壁陈嫂把女儿给嫁了。”
“是半送给别人家的吧? ”
“局势逼人啊!就连选个夫家的权利也没。这些日子有个靠山,倒也庆幸咯!”


不是吗?动荡不安的年代,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,已是庆幸。女人想起中午时在街边看到的小乞丐,一口将剩菜饭塞入口里,咀嚼,吞下。偶然下友人从另一酒家带来了更为丰盛的一餐,他笑了,满牙菜渣的笑容中参杂了些许的落寞。说他们是被父母遗弃的,不,也许并不是,他们是被社会遗弃的,窘境逼迫的。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,是纷乱的年代。

1月26日,丰盛港被攻占后,让街头巷尾皆陷入了恐慌。“英军的战舰足以抵抗日军的侵略”。英军部队发出的文告这么说的。是事实?抑或安抚民心的谎言?不是没听说的,日军自哥打巴鲁进攻后,不仅仅只是抗日分子与军人的殉职,牺牲的还有无辜的老百姓。他们自检查站被筛选后,双手被捆绑,双眼被蒙上,十人一排,被发放到海边,处决了。血染红了海,是山下逢文对于军队强盛的自我证明?还是战争的无知?日军对外公布,那些是抗日激进分子;侥幸逃过一劫的亲戚却说,是汉奸在自作孽啊!什么抗日分子?那些人连吃都成问题了,还谈什么抗日?

丰盛港的沦陷让男人原定从石叻坡逃到州府避难的计划陷入了两难。

二月天的宁静夜晚,警报在午时响了不下十次后的夜晚,虫鸣响亮得让人难以入眠。

“母亲,月亮婆婆怎么还没出来啊?”
“乌云遮着了呗!”
“是吗?那块叫风叔叔赶走他们呀!”


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倒也像是经过严谨训练的,心跳声震得连虫鸣也低了分贝。

“玲儿,快!躲进橱里!”

缝隙外的漆黑显然让人有些不自在。

“娃儿不乖,在夜里是会被鬼怪抓去的”母亲的话。可信不可疑。像是母亲真是真见了鬼般,抹不掉对夜晚的恐惧。闭上眼,只为不欲看见那狰狞的面孔。人说黑夜的反面是白天。当缝隙中看见了微弱的光,背后看见的,竟是白刀插进去,红刀拔出来。

那夜的月,被天狗叼走了。。。。。。

后记(简介):

作品写在祖父去世之后。祖父年轻时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洗礼,对于当时的情况仍历历在目,但家中却没人真正地听过祖父的故事,只知道祖父临死前仍痛恨日军当年的暴行。祖父去世后,故事就没有了着落。假期时和朋友去了新加坡国家博物馆和牛车水原貌馆一趟,亲自见证了大战前后的惨况。虽没有身历其境,但听着当事人诉说当年的种种,却也让我下决心写下这一篇文章。


小说描述的是一对夫妻,丈夫南来,妻子却因为是封建家庭长媳的关系,不能离开家族。由于思念,妻子决定带着孩子下南洋。和丈夫一起投靠亲戚家。之后战争来袭,夫妇俩为了保护孩子,牺牲了自己。

小说中诉说的还有新移民刚抵南洋时的困扰、如何适应新生活、在英殖民地的统治下,华校难保自己的利益,转型成了英校、鸦片对华人社会造成的祸害、困苦年代中人们的求存方式以及遇到的窘境。

文章中提到的石叻坡是现时的新加坡,州府则是柔佛州的旧称。 ”

决审老师共有三位,分别是:龚万辉老师,陈志鸿老师,以及林春美老师。

以下是他们的评语:

陈:我很喜欢这篇作品,只能用“活色生香”来形容。一般写南来都会背负比较沉重的历史感。可是这篇文章想办法用一般人不会用的文笔来还原历史现场,非常生动活泼,读来愉快极了。叙述节奏很快,一幕转一幕,并且努力模仿那个时代的人讲话方式。

林:我很早就淘汰掉这一篇,除了故事不精彩,就叙述的技巧来说也出现比较多问题,观点转换非常混乱,语言很多文艺腔,也许它的文艺腔只是为了配合那个时代,历史现场也有点类似民初电视剧。

龚:我认为它用这种角度来写,其实并没有对那时代有充分的了解,似乎只是把南洋元素努力加进去而已。

首先,叶子很赞同龚万辉老师的说法,我实在对那时代没有充分的了解。毕竟只是看看《出路》,去个博物馆,再加上平日的常识写出来的。以此为鉴,下次写作时真的要分配好时间,做好事前功课啦。

下来,林春美老师说文章的观点转换混乱。叶子只能说,我所要表达的就有如陈志鸿老师说的,我尝试以一幕转一幕,以快节奏的叙述方式,让文章显得不沉闷的同时,还原历史现场。至于文艺腔方面,林老师批评得当,叶子写得实在有点太多文艺腔了,故事也不怎么精彩。

唉~无论如何,战败就战败了。叶子惟有越挫越勇,期待下次其他的挑战吧!

写完了,还是乖乖温习吧!下学期的课可不是闹着玩的。博大生的悲哀啊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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